
泱是這次的委託人,她的男友亨申請上美國學校要去讀音樂,兩個月後兩人就要分離一萬兩千公里那麼遠,於是我們要記錄下兩天一夜生活的細節。








當日常都無法再如常,再平凡的小事都變得珍貴萬分,一起煮飯、一起買菜、一起刷牙、看夜景、看海、接送、坐在副駕。
只要伸手就能牽手、只要張手就能擁抱,只要嘟嘴就能親吻,都要變成手機裡的視訊畫面。

我和泱及亨在咖啡廳聽他們的故事時,他們提到五年前剛交往的點點滴滴。
亨是泱的初戀,是彼此在花蓮讀大學時認識的教會朋友。
「我沒有交過男朋友,那時候有個男生說可以把他當哥哥,每次出門都會把我平安的載回家,載著載著,我怎麼能不誤會。」
「那時候真的誤會大了,我之前在香港生活時,這是很正常的事情。」亨趕緊接話,他是香港人,口音可以騙過台灣人的香港人。
「亨你也中了我們台灣人的陷阱了。」我笑著回應。
直到有次亨回香港前,因為不確定會不會回台灣,約了泱講述過往的經歷,結束時詢問泱能不能給他一個擁抱,泱才發現自己居然莫名的流淚,感受到被毫無保留的信任。
幾個月過去,亨回台灣了,剛好泱的家人來花蓮玩耍,亨開車載著大家到處走走,就這樣越來越融進泱的生活。
又一次喝咖啡結束,回到宿舍門口時,泱決定開口。
「我們是什麼關係?」泱泱的直球對決。
就這樣接下來14天的日子裡,答案如同夜景中的城市燈火忽滅忽明。

我和泱及亨來到遠雄悅來飯店看夜景,那是等待答案14天內中,一起看過夜景的地方,十一點多的觀景台很安靜,遠方的海波面反射著點點城市微光,彷彿能聽見車水馬龍、能聽見浪花疊疊,卻都真空在眼裡,靜謐地如此浪漫。
就這樣散步、拍照,此時亨亨拿出手機放了音樂,牽起泱的手。
我們穿過花園迷宮、走進一片廣場,只有一支路燈,和高掛的月光。


亨牽著泱的雙手,彼此正視對方,腳步前後前後,跟著旋律擺動身體,就這樣很突然、卻又唯美地跳起一支舞,亨亨是學爵士樂的,現場跟著音樂自由擺動身體,偶爾是對方偶爾是自己,帶著一段又一段的舞步。
黑夜成為天幕,泱轉了一圈,揚起長髮,在空中畫了一道又一道舞姿,極暗的環境中,勉強地用1/250秒快門,間隙中看見泱泱一次又一次的笑容。
直到飯店都熄燈,我們離開,沈入夜裡。

隔日,我們前往市場採買泱和亨準備料理的食材,接著前往拍攝的廚房(因0403大地震緣故,他們被迫搬家,暫住在政府合作安排的民宿,民宿的廚房空間不理想。)
是一處位於山腳,四周是一片大草原的社區,自成一片美好的小天地。



客廳有一大片落地窗,窗外是綠意盎然,光線隨著廚房的小窗灑落,將漆成粉色的餐廳,暈開了光,變成朦朧粉粉的浪漫色彩。
泱和亨忙進忙出,主要是亨亨料理,泱泱幫忙,這才見識到泱說亨亨喜歡做菜的程度,該說喜歡嗎?不如說是非常認真地喜歡與投入。
從醬汁開始自己熬製、高湯開始調味,亨亨非常認真地完成一道又一道餐廳級的料理。
「這時候就需要稍微攪拌。」泱靠著亨,聽著亨亨的指示,將燉飯料理完成。
是一起合作完成的。








「亨亨我覺得你既然喜歡爵士樂,又這麼會做這些料理,我看應該是要開個...」我邊吃邊讚嘆。
「餐酒館對吧。」亨亨自己接話,大家一起笑著。
花蓮夏日的午後,豔陽綻放夏日,而我們在客廳席地而坐閒聊,聊彼此在做什麼、聊亨的料理、聊泱的工作,就像是千百個朋友聚在一起的日子。
吃完料理,大夥各自休息,而我也把相機放下,躺在地上。
窗外搖曳的樹枝,讓綠色在跳舞,晃啊晃,我也掉進了花蓮草地間的一處洞穴。
對泱來說今天也是、明天也是這樣、昨天也是這樣。
綻放的藍天,一望無際的海洋、一覽無遺的綠地、熟悉的豬肉攤販、絢爛的夜景、民宿落地窗灑落的光線,亨熟睡的側臉。
當一件事情,越常發生,我們越習慣,變得日常,最後就會成為安心感。

「未來,我們也不確定會變得怎麼樣。」泱對我說。
我看著相機裡的照片,從日常的起床到浪漫的舞蹈。
至少。這些照片是當下。
當下被記憶住了。
回憶會乘載我們,到遠方的。






七星潭邊,花蓮的海一如繼往蔚藍,海的對面就是遠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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